五一假期不出行，似乎对不住放假的初衷。一定得出去，放飞一下心情。去远方？疫情尚不允许，又怕舟车劳顿，更怕人山人海，不去也罢。最好有一处景，不远，幽僻，还能让人找到回归自然的感觉。全家总动员，去药王谷吧。驱车向南，沿眉太公路蜿蜒盘旋，过两个隧道，几个峰回路转之后，就来到药王谷所在地——太白山脚下的鹦鸽镇柴胡山村。听村名，都是药，看来这是真正长药材的好地方。顺着入山公路，只十几分钟，就到药王谷谷口。三三两两的行人，屈指可数的车辆，和其它熙熙攘攘的景区相比，这里实在算是幽静之地。怪不得孙思邈当年隐居此地修炼成道，看来这是一处不被惊扰的风水宝地。沿着修建的木质栈道上山，边走边拍照，为脚下的每一棵花草或头顶的每一棵树木拍照，我像个好奇的孩子，急于叫出它们的名字。怎奈孤陋寡闻，不识人间绿植，更不识山间草木。于是边拍照，边百度。

不查不知道，一查却惊奇地发现，这里的每一棵花草树木，原来都是一味中药。什么柴胡、牛膝、薄荷、藿香、地黄、问荆、峨参、忍冬、苎麻、唐松草、羊奶子、五味子、棣棠花、蚂蚁草、蝎子草、野芝麻、接骨木、诸葛菜、毛栗树、山楂树、野生猕猴桃、栎树……遍地都是。我一路攀爬，一路查询，一路和每一棵花草树木打招呼。拍着照，闻着香，识着花，认着草，摸着树，好像打开了有关植物的百科全书，那些或美丽动人或奇奇怪怪的名字令我眼花缭乱，常常是记着了这一棵，回头又忘了那一棵，到最后，我就像那个掰包谷的猴子，手里只剩下最后一棵玉米棒（我回来时摘了一把薄荷）。但我一路上乐此不疲。沉浸在草木香中不能自拔，我深深爱着这山间凉风的清爽，爱着山间空气的湿润，爱着山间草木的浓香。扯开喉咙喊几声，仿佛酒酣胸胆尚开张。张开双臂抱老树，山间风来草木香。回到自然的怀抱，我就是个贪玩的孩子。两个小时的爬山，本来膝盖就不太好的我竟是不知不觉，如履平地。我青睐着每一棵草，每一朵花，仰望每一棵树，每一片云。人在自然中，最容易忘我。一时间，我竟忘了自己是谁。
  一瞬间，好像自己就是那孙思邈，隐居在这太白山中，穴居于洞穴之中，风餐露宿，与兽为伴，研究草药，医治病患，再写一部《千金药方》。或者我就是那李时珍，攀爬名山大川，尝遍百草，采挖药材，治病救人，再编一部《本草纲目》。那药名，美得都像诗一样，那药效，神奇得就像灵丹一样。
  一瞬间，又想象着自己变成了药王谷的一棵药草。长成一株薄荷吧，既可医用，又可食用，可以清心明目，可以清凉怡神。长成一株藿香吧，医食兼用，还可以芳香化浊，发表解暑，健脾益气。长成一棵问荆草吧，像哲人一样的名字给人以启迪，还能清热解毒，止痛消肿。长成一棵棣棠花其实也不错，鲜艳的颜色自己染，浓郁的芳香自己造，还能止咳化痰，帮助消化。做一棵山茱萸也还行，活在王维的诗里登高，遥知兄弟登高处，遍插茱萸少一人。或者就在人世里发挥药用价值助人补肝益肾，强身健体。神仙一样想着，又被眼前一树羊奶果吸引。一个个小珍珠样的红色果实，在阳光照耀下晶莹剔透，闪闪发光。扯过柔软的藤条摘几颗，放进嘴里，入口即化，酸酸甜甜，顿感清凉之气传遍全身，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和舒展，再百度科普一下，羊奶果止咳平喘，活血止痛，吃着正好。路遇一棵百年老藤，它粗壮的藤条扯了足足十几米，又搭上临近的一棵大树继续攀爬，U形的腾刚好形成一个天然的秋千，坐上这鬼斧神工般的秋千荡悠荡悠，有说不出的神奇。

  还路遇一簇子孙树，由众多同根不同苗的树相生而成，好像子子孙孙人丁兴旺。据说在此树下求子会相当灵验。走累了，随便就能碰到一处小水潭或小瀑布，可以在那里玩玩水，看看瀑。石锅瀑，望仙瀑，虽水流不大，但依然喷珠溅玉，令人心动。问心潭，涤心潭，静心潭，处处都是修身养性的启示。正如景区标志牌上的提示：中医的最高境界是养生，养生的最高境界是养心。药王谷走这一遭，遇见无数棵沉默无语的植物，却有着穿透沉默的无穷力量。每一种植物都有自己的姿态，每一种植物都有自己的自由。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花草树木，却原来都是一味中药啊。不由就对所有的植物满怀敬意。自热然而想起作家雪小禅的文字：“植物女子，是朵朴素的花，或野生的树，有着明确的生活姿势。不大众，不随波逐流。亦不过于小众，不落落寡欢。植物女子是静的，饱满的贞静，不浮、不躁、不腻。清清爽爽往那里一站、一坐、一笑，不张扬，却有惊天动地的静气。”我也想做一个植物一样的女子，那就做药王谷的一棵药草吧。

  （文图来源：岐山作家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