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医医案中所蕴含的诊治方法,对推动中医学术的进步以及临床治疗水平的提高,具有重要的意义。
经过几千年实践经验的过程,中医学积累了十分丰富的认识和解决疾病问题的方法。这些知识,不仅见载于《黄帝内经》、《伤寒杂病论》等经典著作,在历代中医医案中,也有充分的展示和体现。中医医案中的诊治方法,主要包括诊法与治法两个方面。
1.认识疾病的方法——诊法
(1)望闻问切:望闻问切是中医认识疾病、采集有关疾病信息最基本的方法。中医非常重视望闻问切四种诊断方法的掌握和使用,对其应用价值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和肯定,称之为神圣工巧。所谓“望而知之谓之神,问而知之谓之圣,闻而知之谓之工,切脉而知之谓之巧。”纵观古今医案及有关记载,可以看出前人对四诊运用的经验和成就。
秦越人扁鹊是战国时期的名医,在司马迁所写的《扁鹊仓公列传》中,关于秦越人扁鹊的诊断艺术,有这样一段脍炙人口的描写:“扁鹊过齐,齐桓侯客之。入朝见曰:君有疾,在腠理,不治将深。桓侯曰:寡人无疾……后五日,扁鹊复见,曰:君有疾,在血脉,不治恐深。桓侯曰:寡人无疾……后五日,扁鹊复见,曰:君有疾,在肠胃间,不治将深。桓侯不应……后五日,扁鹊复见,望见桓侯而退走。桓侯使人问其故,扁鹊曰:疾之居腠理也,汤熨之所及也;在血脉,针石之所及也;其在肠胃,酒醪之所及也;其在骨髓,虽司命无奈之何!今在骨髓,臣是以无请也。后五日,桓侯体病,使人召扁鹊,扁鹊已逃去。桓侯遂死。”这段文字虽然还算不上真正的医案,司马迁虽然也不是医生,但从中我们依然可以感悟到,古代医家对望诊的研究和运用,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。
王孟英是清代著名的医家,《王孟英医案》载王氏治张雪沂夫人经行腹痛案,在切脉与问诊的结合上,很有特色:“里中张君雪沂令正,三十七岁,于乙巳年患经行腹痛,医进胶艾汤多剂,痛乃日盛,而加以呕吐。迄今十载,诸药备尝迩年,经至益频,痛势益剧,满床乱滚,声彻比邻。乞余诊之,脉弦滑而数。曰:巅痛口渴乎?带多腰痛乎?讯色紫黑乎?病者惊以为神,惨容为之一展。余谓雪沂曰:此证不但温燥腻补不能用,即四物汤亦在禁例……与芩、连、栀、胆、茹、柏、蒿、薇、乌贼、茅根、藕为剂,服至下月经行,即不吐,痛亦大减。此等药服逾半载,各恙悉蠲。”在这首医案中,王氏以娴熟的脉法,恰如其分地问诊,断定了该病属热、属实、属瘀的本质,果断地纠正了前医一味温补的错误,终以清热利湿,化瘀活血之法收得全功。王氏问诊之工,切诊之巧,令人叹为观止。
(2)特殊诊法:除传统的四诊之外,历代医家还发明了不少特殊的诊断方法,诸如面部五色分部诊法、尺肤诊法、跗阳脉诊法等,从而有效地解决了临床特殊病症的诊断问题,丰富了中医诊断学的内容。
《史记·扁鹊仓公列传》载淳于意诊宋建病案,望诊其面部,发现宋建“太阳色干,肾部上机及界要(腰)以下枯四分所”,从而作出诊断:“君有病,往四五日,君要(腰)胁痛不可俯仰,又不得小溲。”依此所推算的症状、发病日期,与病人的实际情况完全符合。《内经》中早有五脏合五色的记载,但淳于意的面部望诊,是以分来计算色泽改变的范围,从而推测患病的时间以及病情的程度,则又是《内经》所无。
金元时期名医张子和善于脉诊,他总结出妇女妊娠的脉象是“右尺洪大有力”。据《儒门事亲》卷七记载,一妇人四十余岁怀孕,诸医皆以为是病,以毒药攻之。子和详察脉证,见其“六脉皆平,唯右尺洪大有力”,正符合《内经》“阴搏阳别为有子”的理论,遂断定其为怀孕,后经证实,果如其言。
2.应对疾病的方法——治法
(1)补法与泻法:虚则补之,实则泻之。补法用于虚证,泻法用于实证。在历代医案中,用补法治病者比比皆是,而用泻法愈疾者亦大有人在,张子和就是善用汗吐下三法的代表。张氏还善于将汗吐下三法与针灸、熨敷、温补、食疗等法配合应用,取得了较好的疗效。如张子和治魏德新骨痹案:“酒监魏德新因冒寒而行,加之坐卧冷湿,食饮失节,真元气衰,遂作骨痹。腰之高骨坏而不用,两胯似折,面黑如炭,下肢痿厥嗜卧。众医皆作肾虚治,及子和诊之,认为是下虚上盛之证,先以玲珑灶熨蒸数日,次以苦剂上涌,吐寒痰若干;再予淡渗健脾温肾之剂内服,并刺肾俞、太溪二穴,经一月平复如故。”
(2)温法与清法:寒者温之,热者清之。温法用于寒证,清法用于热证。在历代医案中,温法与清法的应用相当广泛,而且有许多发明和创见。温法之中又有温肺、温脾、暖肝、温肾、温下、回阳、救逆等,清法之中又逐渐派生出清肺、清心、清肝、清脾、清热解毒、清泄胆腑等。凡此等等,在诸家医案中均有体现。如王旭高治肺痈案:“咳嗽月余,痰腥带血,气升呛逆,脉弦滑数。风温久恋,化火煎痰,烁金耗液。证属肺痈,非轻候也:冬瓜子、黄芩、薏苡仁、紫菀、桑白皮、川贝母、芦根、沙参、苏梗、杏仁。”(《王旭高医案》)此案证属肺热化火,伤阴耗液,故用清肺化痰、养阴生津之法。这也是清法的延伸和发展。
(3)和解调理法:和解调理之法每用于营卫不和、肝脾不调、肠胃失调、冲任失调、气血失调等证,《素问·至真要大论》“谨察阴阳之所在而调之,以平为期”,说的就是这个道理。张仲景对和解调理之法论述较早,现代习用的调和肝脾的代表方逍遥散,即是据《伤寒论》四逆散加味化裁而成。中医医案中和解调理法的应用甚为普遍,当代名医朱小南治月经先后不定期案就是其中一例:刘某,34岁,多产体虚,已扎管,经期先后不定,本次迟十日而行,行则量少即止,隔十日又复行。胸闷腹胀,纳谷不香,周身骨节酸楚。按脉虚细而弦,舌苔薄白,证属肝郁脾虚,气血不调,治疗采用理气解郁,扶土益血法:当归9g,川芎4.5g,白芍6g,制香附9g,郁金6g,枳壳4.5g,合欢皮9g,丹参9g,巴戟天9g,焦白术6g,汉防己6g,秦艽9克。复诊经水少调,又现阴虚火旺之象,继用固肾疏肝,养血清热之剂而水能涵木,经水得调。[1]
(4)常法与变法:常法即常规的治法,变法即变通的治法。相对于常法而言,变法中往往更蕴含着前人特殊的见解与独到的经验。《名医类案》载朱丹溪治郁证案就很有特色:“一女许嫁后,夫经商二年不归,因不食,困卧如痴,无他病,多向里床睡。朱诊之,肝脉弦出寸口,曰:此思想气结也,药独难治,得喜可解。不然,令其怒……令激之,大怒而哭,至三时许,又令慰解之,与药一服,即索粥食矣。”朱曰:思气虽解,必得喜,遂不再结。乃诈以其夫有书,旦夕且归。后三月,夫果归而愈。”以怒解郁,上古即已有之,《吕氏春秋》就有文挚用激怒法治好齐闵王病的记载。此案精神疏导、心理安慰、药物疗法并用,可见朱丹溪不仅长于滋阴,也是善用变法的大家。
(5)内治法与外治法 中医医案中使用内治法的病案居多,而采用外治法或内外合治的医案亦复不少,从中可以发现中医治法的丰富多彩。现代名医黄竹斋善用外治法及内外合治法治疗疑难重症,20世纪50年代曾治历节风患者徐某,男,23岁,科员。患全身关节肿痛4年余。近二年常觉心悸气短,经北京积水潭医院诊断为类风湿性关节炎和心脏病合并症,治疗无效,于1957年11月16日入院。患者周身关节肿胀疼痛,两手指节尤甚,臂不能上举,六脉迟紧。黄老诊为历节周痹病,服乌头汤每日一剂,分二服。共服64剂,外敷生乌头膏,日一换,各关节逐渐肿消痛止而停敷,于1958年1月20日痊愈出院。[2]
历节风是痹证的一种,证见关节肿痛,游走不定,痛势剧烈,为风寒湿邪侵袭,留滞经脉关节所致。黄氏医案中用生乌头膏外敷,配合乌头汤内服以治愈此病的经验,当属内外合治的典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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