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文旭：杨宗善名老中医用药配伍经验

杨宗善（1934～  ）为陕西千阳人，系原解放军第四五一医院中医科主任医师，陕西省首批名老中医之一，第四批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传承人。从医60余载，曾在陕西中医学院师资班学习，中医研究院西苑医院进修，从师于方药中、时振声、陈可冀等专家教授，以及在西安医学院心血管学习研究班进修。他采用中医和中西医结合治疗肾脏、心血管、风湿病等，疗效显著；他所研制的保肾灵胶囊、类风湿康胶囊、骨宁散等先后荣获部队科技进步奖三、四等奖各2项。著作有《中医理法方药简编》《肾脏病用药指南》（本书曾邀我当编辑）、《杨宗善临证精要》等。

《杨宗善临证精要》一书于2014年3月由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，全书25万字，分为从医之路、学术思想、医学论述、临床实践、读书心悟、经验方剂、医案选集、实验研究等8章，概括了他的从医生涯和学术经验。笔者阅读之后，获益匪浅，特写小诗：陕西名医杨宗善，年届八旬意志坚。自幼从师识本草，及长进修学经典。擅长肾心肝胃病，兼治风湿咳喘患。临床科研结硕果，传道授业多贡献。现仅将其用药配伍经验论述如下：

1. 补泻兼施治肾病

杨老认为肾病包括急、慢性肾炎，肾病综合征等。对于急性肾炎根据发病时临床表现，分类论治，属水肿者分为3型：风寒束表方选麻桂五皮汤加减，药用麻黄、桂枝、茯苓皮、益母草、大腹皮、桑白皮、陈皮、生姜皮、防风、苏叶；风热郁表方选银翘散合五皮饮加减，药用荆芥、防风、蝉蜕、僵蚕、桑白皮、大腹皮、连翘、车前子、益母草、茯苓皮、白茅根、银花；湿毒浸淫方选五味消毒饮合五皮饮加减，药用银花、野菊花、地丁草、蒲公英、茯苓皮、陈皮、生地、丹皮、桑白皮、大腹皮、石韦、益母草。属血尿者分为2型：湿热瘀阻方选小蓟饮子加减，药用小蓟、生地、丹皮、赤芍、滑石、白茅根、薏苡仁、炒黄芩、竹叶、通草、甘草；阴虚瘀阻方选猪苓汤加减，药用益母草、生地、滑石、女贞子、旱莲草、泽泻、猪苓、茯苓、阿胶、白茅根。辨证加减，提高疗效。

慢性肾炎分为两个方面：正虚属脾肾气虚方选玉屏风散、黄芪防己汤、参芪地黄汤等化裁，药用薏苡仁、党参、黄芪、白术、茯苓、山药、肉苁蓉、仙灵脾、枸杞子、女贞子；脾肾阳虚方选香砂六君子汤或参苓白朮散、实脾饮、真武汤、济生肾气汤化裁，药用黄芪、党参、熟地、白术、茯苓、枸杞子、杜仲、当归、山萸肉、仙灵脾，畏寒甚者加附子、肉桂；肝肾阴虚方选六味丸加归芍、知柏、杞菊合二至丸化裁，药用生地、白芍、钩藤、桑寄生、山萸肉、枸杞子、菊花、丹皮、泽泻、石决明、高血压者用叶氏降压汤；气阴两虚方选参芪地黄汤、金匮肾气丸、大补元煎化裁，药用熟地、党参、五味子、山萸肉、麦冬、山药、女贞子、旱莲草。邪实属风寒束表方选银翘散加减；湿毒浸淫方选五味消毒饮加减；湿邪留滞方选五苓散合五皮饮加减；湿热留恋方选三仁汤、龙胆泻肝汤、柴苓汤加减；瘀血阻络方选桃红四物汤、桃核诚气汤、肾复康（自拟方）化裁，药用桃仁、红花、丹参、赤芍、白茅根、泽兰、益母草或水蛭粉等。同时他在治疗慢性肾炎中重视脾胃学说，指出健脾培土，温肾利尿以治水肿；健脾益气，补肾固摄以消蛋白；健脾和胃，补肾填精以治贫血；调理脾胃，升清降浊以缓关格。这些论点均值得师法。

慢性肾衰竭直肠给药属阳虚者用清氮1号（大黄、生牡蛎各30克，玄明粉、附子、红花、槐花各10克）；阴虚者用清氮2号（大黄30克，红花、槐花、草决明各10克），均水煎250毫升，加温灌肠，保留半至1小时。并内服中药，属脾肾阳虚者方选真武汤、保元汤；脾肾气虚者方选参芪地黄汤；肝肾阴虚者方选杞菊地黄汤；阴阳两虚者方选金匮肾气丸、济生肾气丸；痰湿内阻者方选黄连温胆汤；复感风邪者方选麻苡杏甘汤、玉屏风散；瘀血内阻者方选益肾活血汤（自拟黄芪30克，水蛭粉1～1.5克冲服）。采用以上方法配合西药治疗氮质血症20例，尿毒症31例，结果除3例无效外，其余均获得显著疗效。

2. 活血通络疗心疾

杨老在治疗冠心病时，认为心脉瘀阻是其共性，必须用活血通络法，并按不同体质合入补气、温阳、滋阴、养血方药，才能提高疗效。他通过临床经验总结，自拟通冠舒络汤（丹参30克，川芎15克，红花、降香、延胡索各9克）为基础方，视证加味：心气虚者合保元汤；心阳虚者合瓜蒌薤白桂枝汤；心阳虚衰者合四逆汤和生脉散；心阴虚者加麦冬、沙参、玉竹、黄精。每日1剂，连服1月为一疗程。治疗50例，症状体征疗效98%，心电图改善率68.4％，与西药对照组比较有显著性差异。对于心悸怔忡（快速型心律失常）者，采用自拟三参复律汤：党参（或太子参）、生地各15～30克，丹参30克，苦参、麦冬各12～15克，甘松、石菖蒲各10克，郁金10～15克，柏子仁15克，甘草6～10克。加减法：头痛头晕者加钩藤、桑叶；心血瘀阻者加赤芍、川芎、元胡；胸闷憋胀者加杏仁、瓜蒌、薤白、枳壳等。临证表明，有养心益气、消瘀定悸作用。

并且他在治疗病窦综合征时，采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和生脉饮加味：党参15～30克（或红参10克），麦冬12克，五味子、附子各10克，麻黄6～9克，细辛3克。加减法：属于缺血者加丹参30克，川芎15克，红花10克；炎症者加金银花、蒲公英各30克，大青叶15克；心悸者加远志10克，柏子仁15克；胸闷者加全瓜蒌15克，枳壳10克；失眠者加炒枣仁15～30克，夜交藤30克；畏寒阳虚者加桂枝10克，或肉桂5～9克，仙灵脾、巴戟天各10克。治疗11例，连服1月后明显好转、好转各5例，无效1例，而且心律改善，晕厥及其它症状消失。   

3. 经方十法除痹症

痹症泛指风湿病，包括风湿性关节炎、类风湿性关节炎等。杨老采用内服经方桂枝芍药知母汤：桂枝、白芍、知母、麻黄、甘草各9克，干姜6克，白术12克，防风、附子各10克。加减法：寒痛重者加川乌、草乌；湿甚肿胀者加苍术、薏苡仁；风邪甚游走性痛者加秦艽、海风藤、追地风、蜈蚣、乌梢蛇；热邪甚红热痛者去附子、干姜，加生石膏或苦参、木防己、黄柏；关节变形强直者加木瓜、伸筋草、寻骨风、透骨草、威灵仙、自然铜等。外敷散：川乌、草乌、细辛、麻黄各10克，海风藤、祖师麻、红花、老鹳草各30克，乳香、没药各20克，马钱子5克，研为细末。使用时根据病变部位大小，取药粉适量，用陈醋或生姜汁拌成糊状，摊于纱布上，敷于患处，然后通电热敷，每次1小时，亦可用红外线照射半小时，10次为一疗程。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35例，总有效率94%。自拟类风湿康胶囊，由黑蚂蚁、全蝎、制穿山甲、三七、汉防己、白芍、乌梢蛇、土鳖虫、雷公藤、青风藤、老鹳草、威灵仙、鸡血藤、穿山龙、黄芪、甘草组成，如法制成胶囊，每次4～6粒，日服3次，30日为一疗程。治疗84例，总有效率91.7%。并研制骨宁散热敷（穿山龙、透骨草、威灵仙、没药、乳香、红花、川乌、草乌等），将药疗与电疗融为一体，治疗颈肩腰腿及关节疼痛204例，总有效率96.2％。

对于痛风，他认为当分期临证，急性发作期属风湿热痹型，常用当归拈痛汤加减；慢性间歇期属痰瘀痹阻型，常用痛风方加减；久病痛风属肝肾亏虚型，常用独活寄生汤或自拟肾康丸（黄芪、大黄、水蛭、僵蚕）加减，配合其他方法，可以提高疗效。

    他通过大量的临床实践，总结归纳出治痹十法：祛风通络方选防风汤加减；散寒止痛方选乌头汤或乌豆威灵汤；利湿健脾方选薏苡仁汤；利湿清热方选当归拈痛汤或宣痹汤合二妙散；化痰通络方选二陈汤加味；活血化瘀方选身痛逐瘀汤或活络效灵丹、桃红饮；益气养血方选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味；养肝柔筋方选自拟舒筋地黄汤（生地、何首乌各30克，山萸肉12克，伸筋草、怀牛膝各15克，枸杞子、木瓜、桑寄生、白芍、甘草各10克）；益肾壮督方选益肾蠲痹汤加味；搜风通络方选六虫蠲痹汤加减。灵活应用，指导临床，常获奇功。

4. 内外结合止咳喘

咳喘为慢性支气管炎、支气管哮喘等呼吸道疾病的常见证候。杨老采用夏重于防，以穴位敷贴为主；冬重于治，以辨证服药为主，这样内外结合，冬夏俱用，3年为一全疗程。具体方法是：寒型外治取穴肺俞、心俞、膈俞或膏肓、脾俞、天突、膽中，用消喘1号膏（麻黄、白芥子、桂枝各10克，细辛5克，甘遂3克，麝香0.01克，以姜汁调膏）常规贴敷于以上穴位，无过敏反应贴1～2日，每周1次，4周为一疗程；内服1号丸（党参15克，白术、茯苓各12克，杏仁、陈皮、半夏、苏子、莱菔子各10克，白芥子、干姜各6克，炙甘草5克），制成蜜丸，每次9克，日服3次。热型外治取穴同前，用2号膏（麻黄、川贝母、地龙各10克，冰片1克，麝香0.01克，以姜汁竹沥调膏），方法同上；内服2号丸（沙参、百部各15克，麦冬、川贝母、冬花、地龙、杏仁各10克，鱼腥草15～30克，甘草6克），制法服法同上。虚型外治取穴肾俞、神阙、关元，用3号膏（蛤蚧、白果、补骨脂各10克，肉桂5克，麝香0.01克，以姜汁调膏），方法同上；内服3号丸（红参、蛤蚧、白果、补骨脂、川贝母、枸杞子、五味子、苏子、橘红、炙甘草各30克，熟地60克，紫河车50克，制法服法同上。并根据患者病情，辨证论治，效果显著。临证用1号膏和自拟红参固本丸（3号丸）治疗200例，总有效率91％。

另外，他用经方治疗许多疑难杂病，如用乌梅汤治蛔虫所致的肠梗阻：泽泻汤治眩晕(梅尼埃病)；小陷胸汤治心包炎；桂枝芍药知母汤治膝关节创伤性滑囊炎；桂枝茯苓汤加味治前列腺增生症；旋覆花代赭石汤治顽固性呃逆等，均获满意疗效。